在一般人的认知里,阁楼是个神秘的地方。
狭小的空间、阴暗的角落,常常被迷信者和胆小鬼们用传言和怪谈妖魔化成恶鬼幽灵寄居的场所,但实际上,比起幽灵之类的鬼魂,蛀虫和衣鱼倒更常是这里的老住户。
对喜暗的它们来说,阁楼对一切都怀有包容心,像什么被主人嫌弃的旧书本,据说是用鲸脂制成的古董蜡烛,还有被新上市的吸尘器抢走了饭碗的老扫帚……只要是被时代所淘汰的旧家什,阁楼便会热情地招揽这些个无家可归的老伙计,在它的肚子里安家落户。
所以嘛,说得好听点叫阁楼,说得难听就是杂物间,再难听点就是垃圾堆……
可偏偏,就有不少小动物爱上了这个可以隐藏各自秘密的垃圾堆……
比如嗜书如命的蛀虫。
比如爱啃布料的衣鱼。
比如偷腥的猫——
“嘘,你轻点~”
“怕什么?没人来!”
瓦楞纸箱堆起的矮墙边,摆放着一根细茅竹制成的旧晾衣杆,如果这玩意有意识,它应该会感动地流下热泪……
自从“退休”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衣服挂在它身上!尽管只是几件T恤短裤,一条男士皮带和一件蕾丝包边的文胸,但毕竟还是能感觉到久违的、活人的气息!
酸馊的汗味和残存在衣物上的体温惹得蛰伏在暗处的蚊虫蠢蠢欲动,它们盘旋在气味最为浓郁的内衣裤上空,但很快,它们意识到真正的“美餐”不在这里,于是把贪婪的目光转移到了墙角边、俩贴合在一块儿的胴体身上——
“呀~有蚊子哎!”
“没事,动起来,它们就不敢咬你了。”
两台手机整齐并排地放在地上,其中一台屏幕时而亮起,时而熄灭,微弱的光线映亮了两人热吻时的侧脸。
“谁呀?又是她?”
“……不用管,我们继续。”
男人伸手把手机屏幕朝下翻了个面,懒得理会微讯上某人给他发来的上百条消息,收回心思,把整个身体都压在了下方的女伴身上。
……(想了想,还是和谐吧~其实我真的写了的嘿嘿嘿)
一番云雨过后,少女蜷缩在男友的臂弯里,乖巧地亲吻着他的颈脖,清纯的容貌下尽显千娇百媚的诱惑。
(“齐家这棵大树,终于抱稳了!”)
她端详起男友那俊朗的面容,越看越是欢喜。
江东齐家,和雄踞御明市中心的华氏家族,以及那最近兴盛的后起之秀沈家,并称为三大豪门。在御明这个以经济发展之迅速而闻名全国的直辖市内,各大家族的话事人皆是能手遮半边天的巨头,在政坛和商场中都随处可见三家子弟的身影,而且伴随着各家利益日渐盘根错节,三大家族隐隐有了合作的趋向。
少女身边的这个男友,正是齐家老爷子的侄孙之一,人称“江东银枪小霸王”的齐铭。尽管这位齐家大少只是旁系亲属,而且也因他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而饱受外人诟病,但少女燕玲毫不在乎。
旁系怎么了?好歹也是抱紧了齐家大树的一条根须,人家的家底,就算一根汗毛掉下来也比自家的大腿粗,知足吧……
至于纨绔子弟身上都有的风流毛病,燕玲也有自信把他给治得服服帖帖。
“阿铭~我们下星期就去‘塞纳河’订个座,请叔叔阿姨来吃饭吧。”燕玲亲昵地搂住齐铭,撒娇道。
“我父母下星期没空呢。”
“哦……那下个月好不好?”
“也不行啊……”
“那……”
“好啦,等他们一有时间,我就跟他们说……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嗯……”
燕玲默然,见齐铭已经爬起来穿好了衣裤,她也起身走到了晾衣杆旁,取下内衣,背过身走到了离齐铭较远的阁楼中央,迅速穿戴整齐,还没等换上衬衫,一道温热的鼻息悄然贴近了她颈后……
“你讨厌!”她反手打在男友胸膛上,却被对方从背后搂住了小蛮腰。
“干嘛躲那么远换?害羞啊?”
耳边酥麻的触感令她浑身不自在,她闹别扭似的挣脱了齐铭。
“不是啦……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
齐铭以为她又在挑逗自己,才不吃那一套,藏着背后的两只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看嘛——”燕玲抬手指向了四周,“我们从外面看的时候,这个阁楼有这么大吗?”
“呃?”齐铭闻言,也环顾四周,片刻后一愣。
他发现这个阁楼内的空间确实大得出奇,估计面积抵得上他家的礼堂了。
可当时他们在洋馆外面仰望阁楼时,觉得它应该最多只有二十多个平方,要不是看中这小而隐蔽的空间,他们两人也不会选在这里……
“诶~难不成这小阁楼里还别有洞天?”燕玲有些来了兴致,再加上齐铭的态度也让她颇为失望,索性把男友晾在一边,打开手机前置的闪光灯,照亮脚下的道路,朝着阁楼深处慢慢地摸索过去。
“啧,麻烦!”齐铭翻了个白眼,无奈也只好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漫步在阁楼中,脚步声惊醒了角落里的小动物,它们四散逃离,只有嗜血的飞蚊还跟在人类背后穷追不舍。
出乎预料,放眼望去将近七百个平方的房间,他们仅仅只迈出了十余步,便走到了尽头,一面高大的墙壁横在了两人面前,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墙体一片乌黑,要不是齐铭眼尖,及时拉住燕玲,她说不定只会一头撞上去。
“什么玩意?”燕玲愤愤地伸出手使劲拍了拍墙壁,“咚咚”闷响表明墙体有着不可小觑的厚度。
“走到底了,回去吧。”齐铭越来越不耐烦。
“等等……这是什么?!”
燕玲猛地拽住了齐铭,高举起手里的灯光,照亮了整面黑墙——
映入眼帘的,是一轮用白石灰粉绘就的巨大圆环,环内刻满了不知名的符文,与古巴比伦时代的楔形文字有几分相像,但笔画的转折处却有甲骨文风格的圆润,深浅一致的沟壑中流动着如银汞般的液体,而在那轮圆环的中心,赫然出现了一点猩红……
“哦哦~这是……魔法阵吗?齐铭齐铭,你快看——”
燕玲兴奋地摇晃着齐铭的手臂,闪光灯的光斑打在黑色的墙面上,被“魔法阵”中类似水银的液体反射回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但燕玲压根不在意,她像发现了一块新大陆,兴奋得鼻尖都沁出汗来。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涂鸦么……”齐铭挠着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抬头扫了一眼魔法阵上那些他从未见过的符文,不禁感觉背脊发凉,“快点回去,这家人在墙上画了这么个东西,真是怪邪门的。”
“……奇怪,管家不是说这里在装修吗?一点也不像啊。”听男友这么一说,燕玲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之前是阁楼里太黑,他们看不清全貌,本以为确实是在装修,可当他们一路走到尽头后才发觉,阁楼里虽然灰尘是多了点,但东西都码放得相当整齐,也没有装修过或者是正在装修的迹象。
“估计是这上面有什么私人物品,不想让客人看见了,才这么说的吧。”齐铭不管她了,索性一个人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说来奇怪,明明往里走的时候,两人只用了大约半分钟就碰到了墙壁,可当他原路返回时,足足走了一分多钟,才路过刚刚缠绵时的晾衣杆旁……
错觉吗?齐铭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回过头朝身后喊了一声:
“喂,玲玲——”
……
没有人回应,耳边传来了老鼠的“吱吱”叫唤,像是嘲笑人类的愚蠢。
视野尽头,看不见燕玲的倩影,按理说这不应该,因为她的手机还亮着灯,齐铭视力再怎么差也至少看得见灯光,更何况他还是班上少数几个不戴眼镜的人之一……
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幽深的阴暗,以及阴暗中的一点猩红……
“哈、哈——”
空气的流动变得迟滞,就连墙洞中的老鼠都纷纷缄默,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空旷的阁楼里。
“别、别闹!你出来!……”
他开始以为女友只是想恶作剧一下,大概是他敷衍的态度令燕玲十分窝火的缘故,这种时候,认真道个歉就行了——
“好啦好啦,刚刚是我不好,这星期我联系爸妈和咱俩见一面,可以了吧?快出来!”
这次仍然没有回应。
(“好,很好,我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齐铭强装冷笑,不再向后张望,回头向前的瞬间,他的鼻梁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框上——
“嗷!我艹……嗯?这……不是才走了一半吗?怎么就到了?”
在骂娘的话冲出口之前,他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自己刚刚站定的位置,明明是在阁楼的中央,离门口还有好些距离,怎么一回头就撞上门框?
然而眼前这扇厚重的深色橡木门告诉他一切所见非虚,他回头一瞥,却再也看不见阁楼深处的景象,就连那点猩红色的光芒,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管那么多,先出去再说,她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齐铭抛开杂念,伸手搭上了门把,“咔嚓”,门被拉开了……
不对,是被推开了!他明明没有使劲,门把却自动旋转了半周,外面的某人,先他一步推开了门。
“我靠!!”
齐铭脸色骇然,连退三步缩到了墙角,浑身颤栗,缩成针尖大小的瞳孔一动也不敢动,死死地盯住了门外的身影——
木门缓缓被推开,先是露出了半边肩膀,然后是被洗的发白的运动服,瘦削笔直的身躯,干枯凌乱的齐肩短发,蜡黄的脸颊,以及……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球,在只有微弱月光照明的昏暗阁楼中,格外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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